“网红小冉抽脂感染去世”话题冲上微博热搜

小红书上的医美笔记有多少是真的？这个旨在打造产品体验分享社区的平台是否履行了审计职责？

文字 |财经记者 姚家英 主编 |卢伟 前段时间，“网红小冉因吸脂感染去世”的话题冲上了微博热搜。据相关报道，在这起医疗事故中，医美机构存在术前意识缺失、术中操作不当、术后观察治疗不及时等问题。这是众多医美乱象的最新例证。背后值得注意的是，小红书等“种草”（推荐好东西，唤起购物欲）平台已经成为一些医美机构的“引流”渠道。小红书成立于2013年，是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平台。通过发布笔记，用户可以分享他们的购物体验和各种生活信息。公开资料显示，截至2019年7月，小红书用户数已突破3亿，月活跃用户数已突破1亿。从那以后，小红书就没有更新过这个数据。不过随着用户的增多，小红书上的笔记也越来越难分辨了。 《财经》记者注意到，小红书的用户笔记中出现了“吸脂”等与专业医美相关的内容。虽然在“网红小冉吸脂死于感染”事件发生后，小红书上“吸脂”的注释有所减少，但用另一个关键词搜索“抽大腿”仍然可以检索到10000多篇文章。 《财经》记者发现，小红书上的很多医美笔记都不是用户的亲身体验——从写作、发布、到点赞、评论，都是批量“制作”的。正规的医疗和美容机构。对于平台上的虚假医美笔记，小红书回应《财经》记者称，2021年6月1日，平台将启动“美颜行动”，旨在进一步打击虚假医美内容，提供更多真实有用的医美。内容。 “真美行动”上线近两个月，共下架非法医美笔记7626条，发现并封禁异常账号4891个。该平台的攻击并没有填补虚假医学和美学笔记的漏洞。

5元可代发医美笔记

“小红书图文，8r（8元）单单，量大长期”“大量招募小红书业余账号”，在豆瓣和百度贴吧，可以找到大量类似的招聘笔记代表发送，点击喜欢，收藏的帖子。招聘帖显示，对于美妆护肤品的贴文，报酬多为5-7元/件，或者品牌方产品的赠品。被叫的人大多只是打发时间，赚点零花钱。比如有些帖子会写“孕妇可以做”的字样。代发的品牌合作招聘一般都会详细说明，而医美笔记发的招聘帖往往不写代发的内容，只标明价格。基本只有一个门槛：小红书账号注册时间超过30天，对账号粉丝数和是否发过笔记没有要求。在查看《财经》记者提供的小红书主页后，招聘帖的发帖人说：“我们发的是腿型，图文已经准备好了，你只需要复制图文并按照原文进行即可格式。”一般来说，每条笔记的最低价格为4.5元，阅读量超过500条者为5.5元，回复评论每条笔记将额外获得0.5元。在《财经》记者表示代言低价后，招聘帖的发帖人回应：“昨天我们结算了12元的货款。”得到答复后，对方将《财经》记者拉进了一个100人以上的任务，发布一个QQ群，在这个群里，10位管理员每天会提供多条笔记发送，或者点赞留言，管理员发布任务后，加入者发“1”接收订单，然后私信管理员获取发布的内容，为了保证笔记看起来更真实，接单的原则是每天只能代发一个笔记，不能删除未经许可，从笔记发布到参与互动ion，每一个环节都有“严谨”的设计。 《财经》记者注意到，与医美相关的笔记一般都是短句，再加上口语化的表达方式，更像是真实的分享。笔记内容主要是先分享身体烦恼，再展示医美项目后的恢复。这样的注释往往不会直接说明医疗美容项目在哪里进行，而是不断暗示选择的医生和医院是专业的，在提到医生和医院时，一般都用图标来表示。每次接到订单，管理员都会查看《财经》记者的小红书主页，确保当天没有发帖。 “给你信息”，管理员将当天要发布的图文内容传递给《财经》记者，强调“图片按标注顺序排列，编辑后不发布，我会查给你截图。” 《财经》记者收到了一张代表宣传的图文，“直腿手术”，字条的主题标签是“腿矫正”。这篇笔记声称可以在直腿手术后三个月内恢复。手术没有强烈的疼痛感，也不会出现直腿手术后不能下床的情况。 .

▲图为《财经》记者代发的直腿手术笔记之一

笔记发布后，需要完成后期维护。除了删除提问信息外，还需要按照管理员的话回复指定的信息。笔记发布后，往往会在特定的时间段内收到3-5条互动消息，其中大部分是特意安排的，而安排这些消息的成本仅为0.2元。财经记者在群里拿到留言任务时发现，留言里的笔记都是当天代群发的内容，而且还有如何留言的规定，一般是查询、赞扬或询问医疗美容机构。

▲图为管理员发帖后的指定留言和指定回复

如果有人私信询问，《财经》记者需按照管理员设计的文字进行回复，每回复一次奖励0.5元。为了解后续导流链接，《财经》记者利用另一部手机注册的小红书账号，向其发布账号私信。大概回复了三遍后，管理员让《财经》记者询问了询问者的微信。成功的话，可以再获得3-4元的客户收益，管理员会在微信上添加一个发消息者（这里也是财经记者）作为发布者。

▲左边是回复私信咨询的指定语言，右边是提取用户微信的指定语言

《财经》记者在微信交流时，表示想瘦小腿，对方却“诚恳”地回应说自己帮不上忙。他直言直腿手术不能瘦小腿。打针、小腿抽脂等。应要求，对方推荐了一位“博主”，声称可以在他的带领下找到合适的医生进行直腿手术。在《财经》记者表达了对手术疼痛和后遗症的担忧后，对方反复强调：“打麻药睡就好了，没什么感觉。”上述“博主”其实是医美中介，迅速介绍了“瘦腿针”和“吸脂”两个医美项目小红书代运营，声称“项目越多，效果越好”。据对方介绍，瘦腿注射是注射肉毒杆菌，一般持续3-6个月。之后，您需要继续注射。三遍即可达到永久效果。每次注射的价格在2000元到3500元左右。近6000元。吸脂一次可以达到永久效果，但需要手术治疗。一次抽脂手术的费用大概在1万多元。经纪人强调，为了保持手术效果，不允许剧烈运动。对于《财经》记者提出的所有担忧和疑问，“找正规医院和靠谱医生很重要，没什么问题”成为了普遍的回答。在《财经》记者同意采访并告知其居住地后，中介向《财经》记者索要其手机号码，称“将手机号输入系统后小红书代运营，即可使用手机号到对接医院进行免费面诊”。三分钟内，当地3家医疗美容机构纷纷发信息联系《财经》记者。从笔记的发布，到数据的维护，再到与医美机构的对接，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链条。

平台是否履行了审计职责？

据《新京报》报道，受社交平台影响，下定决心要做“小腿肌肉阻滞手术”的女孩，手术后将永远无法长时间站立，她的权利还有很多手术保护组。失败的案例。这些女生万万没想到，社交平台上一波又一波的医美项目，满满都是“套路”，一步步将她们引诱到正规的医美机构。当《财经》记者询问医院资质和医生执业资质时，一家医美机构直接介绍医院作为执业资质展示，推荐的医生有四五个职称。经《财经》记者查询，看似专业的“中国医学会美容协会”根本不存在，而在中国整形外科协会，也没有查到该医生的会员身份。连这家医美机构的资质都成问题，在当地卫生局官网上也查不到其备案信息。

▲图为其中一家医美机构提供的“医院资质”和注射医师“执业资质”

医学美容医师资格考试申请要求要求医学美容医师的执业范围必须是外科、皮肤科、口腔科和中医科。内科医生如果想成为美容皮肤科医生，需要在备案前改变执业范围，才能从事“瘦腿”所需的肉毒杆菌毒素或玻尿酸注射。以肉毒杆菌素注射为例，看似简单，但对于在哪个穴位注射，每个穴位注射多少，都有专业的要求。根据原卫生部发布的《医美项目分级管理目录》，手术难度和风险从低到高分为四个等级，特定等级的手术项目只能由相应的手术项目进行操作。机构。上面提到的“直腿手术”和“小腿肌肉阻滞手术”从未被列入《医美工程分级管理目录》。 “直腿手术”和“小腿肌肉阻滞手术”在网络上的火爆，源于各种社交平台上出现的所谓“漫画腿”美学。 “直腿手术”提取脂肪，然后将部分脂肪填充到腿的凹处，达到对称的腿形，而“小腿肌肉阻滞手术”则切断小腿的神经，导致肌肉失去活力功能自然萎缩，从而达到“瘦小腿”的目的。由于切断的神经无法逆转，可能会导致术后无法长时间站立等后遗症。 2021年7月30日，国家卫健委办公厅发布通知，禁止小腿神经截肢和瘦腿手术。通知显示，国家卫健委委托中华医学会就医美手术项目进行专家论证。论证结果表明，该手术缺乏科学依据和循证医学证据，直接导致不可逆的神经损伤和下肢运动功能障碍，存在严重的安全问题，有悖于医学伦理原则。

小红书早已找不到小腿神经阻滞手术的推荐内容，但《财经》记者通过搜索“直腿”这一关键词，依然找到了18万多条相关笔记，其中相当一部分涉及“直腿”。直腿手术”。浏览这些笔记，你会发现同一个账号，字迹不同，错别字频繁，甚至脸与之前笔记中的照片都不一样。为什么这样的医美笔记会在小红书上广为流传平台？在小红书的用户协议中，第六节包含免责声明。第二条提到小红书不保证网站服务的及时性、安全性、准确性、真实性和完整性；第四条规定小红书提供信息存储空间和在线交易平台的任何内容通过平台传输，包括文字、音乐、图片等，小红书无法保证其真实性、完整性和质量，内容提供方对此负有责任。《财经》记者近日在代发近十条笔记的过程中发现代发的笔记一经发布就可以在平台上找到。知情人士告诉《财经》记者，出于用户体验的考虑，小红书平台审核批注的主要手段是通过“关键词”检测和各种自建模型进行文本分析，存在风险。具体关键词将被限制或无法发布；此外，分流的内容将受到限制。但是，一旦“吸脂”变成“抽大腿”和“抽月亮”，关键词检测的手段就会捉襟见肘。内容治理不会在一夜之间发生。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薛军告诉《财经》，一般情况下，平台上涉及虚假宣传或误导的内容，平台需要承担审查义务。

一种是基于技术手段的识别，在笔记发布前进行预审。另一种是依靠用户报告下架问题笔记。 “医美等假钞涉及专业医疗手段，要加强日常检查，人工抽检，强化开户问责，对有不良记录的账户进行约束甚至清理。同时，可以建立鼓励用户举报的机制。有效举报将获得奖励。”薛军说道。小红书告诉《财经》记者，7月27日，小红书再次升级了虚假医美笔记管理办法：一是通过AI技术检查、人工检查、消费者检查等方式对“真美行动”进行升级。举报等全渠道方式，加大对虚假医美内容的治理力度；二是邀请有资质的医美权威专家和专业机构落户小红书，普及医美知识，传播理性医美观点，探索和完善医美生态内容规范。

“气味”社区氛围

小红书成立于2013年，最初主要是为了实现用户的“海淘梦”。借助当时业内罕见的海外导购，一炮而红。但由于刚开始用PDF风格的静态分享很难实时互动，2013年底小红书升级为UGC风格的内容分享社区，主要是分享产品体验和好东西评价。 . “小红书最近刮风了”成为了推荐某款产品的常用语，小红书也成了名副其实的“种草”。 2014年，小红书发展电商业务，推出跨境电商平台福利会。从社区“种草”到小红书商城采购，已形成商业闭环。另外，小红书社区的商品搜索数据可以直接服务电商。小红书似乎解决了未来流量高峰后的变现问题。 但是，电子商务离不开高效的物流和完善的售后。小红书虽然打着“原产地直销”、“正品保证”的口号，但客服响应慢、物流效率低、质量存疑等售后问题却饱受诟病。 , 大部分人更习惯于在小红书上完成导购，然后在其他电商平台下单。 2021年8月上旬，小红书开始关闭外链权限，直播外链功能不变。虽然这似乎是打击“软广”笔记的手段之一，但结合其同步实施的“好店整合”战略（总之是入驻小红书的明星和开店的品牌商店），不难看出小红书是为了方便从社区到电子商务领域的交易而设计的。小红书并没有放弃电商梦，但前方的路并不清晰。在成立初期，真正分享的社区氛围确实积累了大量的用户。国产美妆品牌“完美日记”以此在小红书上走红。然而，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有《完美日记》这样的神话了。越来越多的品牌开始进入小红书，但越来越多的笔记其实只是广告。为了向广告主索要更高的价格，小红书KOL的黑灰色产业链逐渐衍生出来，从内容设计到数据维护。此后，平台上的两种现象几乎相伴相生：人人有一辆玛莎拉蒂，以及“买SK2空瓶”写的“30元”假评论。再加上大量医美广告催生的“颜值焦虑”，真正的分享社区发生了变化。 2020年11月，小红书正式启动“炫富”、“低俗软色情”等不良信息专项整治，覆盖全站笔记。数据显示，专场上线10天内，小红书关闭相关话题12个，移除违规笔记1054条，处罚相关账号207个。此外，2020年9月，小红书推出“啄木鸟”计划，专门打击虚假宣传。但从《财经》对医美笔记的调查来看，小红书经过多次打击整顿，并没有治愈虚假宣传的顽症。 （实习生龚小凡也参与了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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